前一阵看了美国剧作家兼东尼戏剧导演奖获得者玛丽。奇莫曼（Mary
Zimmerman）的经典剧《蜕变》
（Metamorphosis）。一年各类剧目（电影不算）要看十来个，一般我只挑最喜欢的剧目写博文，可这次却是例外。
首先，这出剧很奇怪，观众要么爱死她，要么恨死她，这两极分化就跟目前美国政治图像中的两极左右分化差不多，看剧评几乎看不到中间派，我大概也很奇怪，居然成了那寥寥无几的中间派的一员，就写几句，毛遂自荐代表一下中间派。其次，虽说我不能算很喜欢这剧，但它似乎比较粘魂，有点挥之不去，老想著与蜕变有关的命题，看来它的潜意识力还不小，值得研究。第三，此剧不同于一般的剧，几乎不知如何归类，既不是音乐剧，也不是舞剧，也不是话剧，但又好像三脚猫似的什么都有一点，按照分类被归为朗诵剧，它与话剧的最大区别在于观众比剧中的角色更早知道剧情的结果。最大的划时代的特点就是整个舞台是个大游泳池，所有的剧情都在水里展开。
剧情一开始，科学家和天神宙斯讲述宇宙如何形成。接著，三个洗衣女在河旁边洗衣服边讲述这些神话故事。
故事一：著名的点金王迈达斯。他因为让一位喝醉了的神留宿而得到奖赏，让他实现一个心愿，迈达斯想要点金，任何他手碰过的东西都会成金，结果他不知情的爱女扑向他怀抱时碰到他的手也变成了金。悲恸欲绝的迈达斯求神还给他女儿，神说只有一个办法，他必须放弃一切，开始艰难的长途之旅，找到圣泉，然后一切才会回复原样。迈达斯开始了他的长途跋涉。。。剧终时，迈达斯完成了旅行，洗尽铅华，赢回了女儿。
故事三：伊瑞西克松(Erysichthon) 是个不信神的人，他因为砍了农神赛瑞斯(Ceres)视为神圣的树而遭报复。农神派了饥恶之灵去缠住他，让他不断觉得饿，饿到耗尽所有财产，出卖母亲换钱，最后把自己也吃了。而他被卖的母亲求神帮助，神可怜她，将她变回到少女时代。这出戏不怎么样，觉得很冗长，很大篇幅都是个“饿”字，肢体语言也比较单调，一个“狂”字。故事的寓意在于一个人成功的时候，别把自己视为万能的，欲望无止境，就会失去一切。
故事四：奥菲欧与尤丽迪淇（Orpheus and Eurydice）。这是古希腊悲剧中家喻户晓的，尤丽迪淇是最可怜的新娘。剧中这个故事有两个视角，第一个是奥菲欧的视角，从他们婚礼说起，尤丽迪淇穿著新娘婚纱与奥菲欧隔河相望，在即将相遇时被毒蛇咬死。奥菲欧痛不欲生，他是音乐家、诗人和圣人，以他的智慧和歌声感动所有地狱中的神，最后冥王答应他的哀求，将尤丽迪淇归还他，但条件是一路上奥菲欧必须走在前面，尤丽迪淇走在他后面，由信使神赫尔墨斯陪著，在到达人间之前，奥菲欧不能回头看尤丽迪淇，如果看了，他的妻子就永久回到地狱。奥菲欧答应了，他们一路走著，奥菲欧听不到任何脚步声跟著，就开始怀疑，快要走出地狱门了，他还是听不到任何动静，死一般的寂静，实在忍不住他回头看了一眼，尤丽迪淇在他身后，但却被赫尔墨斯逮住抓回地狱，她一路哭著对他说：“永别了，亲爱的。”这一幕重复了好几次，意在表现这一幕一直在奥菲欧永远的记忆中呈现。
这出剧本该是精华，但用奥菲欧的视角来演绎却演得不理想。首先婚礼是现代的西装和白色婚纱，有点离间效果，冲淡了悲情。第二，那场“永别“重复了起码四、五 次，有点审美疲劳。第三，这部份戏应该大大发挥音乐和歌唱的优势，因为奥菲欧是希腊神话中最能唱歌最有感染力的一个，却偏偏在这方面遭到忽略，其实奥菲欧与尤丽迪淇的故事在歌剧史中占有重大地位，最著名的两出同名歌剧分别为蒙特维尔第或格鲁克所作，如果这里摘用其中任何一位的歌剧《奥菲欧》的部份唱段那就太棒了。
不过此段优点还是有的，在于第二个视角，即是用尤丽迪淇的视角来讲故事。对尤丽迪淇来说，死后的时光进入永恒，尤丽迪淇渐渐变成了树根，失去了记忆，忘了那个她曾经如此热爱的奥菲欧。尤丽迪淇的视角是用诗人里尔克Rainer Maria Rilke的诗《奥菲欧、尤丽迪淇与赫美斯》里尔克Rainer Maria Rilke的诗《奥菲欧、尤丽迪淇与赫美斯》的最后部份来讲述的，那效果很伤感很悲哀，我将剧中所用里尔克诗另文翻译出来：
《奥菲欧、尤丽迪淇、赫尔墨斯》
里尔克作
Orpheus. Eurydice. Hermes
by Rainer Maria Rilke
英语译文来自Stephen Mitchell
牛娃娃试译
诚谢所有网图作者！
里尔克作
Orpheus. Eurydice. Hermes
by Rainer Maria Rilke
英语译文来自Stephen Mitchell
牛娃娃试译
诚谢所有网图作者！
那是个幽深可怕的灵魂矿场。
宛如银矿石的血脉，
沉静地流经浩瀚的黑暗。
鲜血涌淌浇灌根茎，
朝著人间启航，
黑暗中看那血流如顽石般坚硬。
除此，没有一丝半点红色迹印。
点击连线继续：译颂里尔克长诗《奥菲欧，尤丽迪淇，赫尔墨斯》
这一视角充满了死亡的气息，但在诠释悲剧方面更有张力和感染力。一个故事两种说法，表现手法还是很新颖且富有创意。
这一出戏的寓意是信任和信心，意在说明没有这两者，就会失去爱和生命。 奥菲欧的音乐和歌声能够惊天地泣鬼神，却救不回尤丽迪淇，皆因他犯了一个常人都会犯的错误，犯错误的原因在于他实在太爱尤丽迪淇了，冥王哈达斯算准了奥菲欧会犯这错，才做了个顺水人情将尤丽迪淇“还”给他，然后在奥菲欧“犯规”后将尤丽迪淇打入“复亡”的深渊。说到底奥菲欧不信任哈达斯对他的承诺（谁能相信冥王？），也不真正相信自己音乐的魅力（要是他自信他的音乐能感动冥王，他就不会回头）。
这出戏的哀情程度远远超过第二出戏中西克斯与阿尔茜安妮的天人永隔，因为后者至少在死后能够化为海鸟比翼永远，而奥菲欧与尤丽迪淇却永世分离。这出戏的演员演技欠张力，悲情根本出不来，肢体语言和音乐都跟不上，所以剧作家光有好的立意也没有用，表现形式同样重要，形神不兼备，很难成为经典。
故事五：泊莫娜是林中仙子，美丽无比，除了喜欢摆弄花草外，对男人没兴趣。季节变化神维尔图木努斯爱上了她，但他很害羞，不知如何表达，就化装成各种各样的俊小伙子去与她搭讪，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气急了的维尔图木努斯装成一个老太婆去拦路，才截住她。两人坐下聊天，他给她讲了几个故事，大意是凡是拒绝爱神阿弗洛迪特好意的女孩，个个都没有好下场。泊莫娜听了不为所动，只是对他说：“你好卸妆了，干嘛要扮这么荒唐可笑的老太婆？” 维尔图木努斯尴尬地卸妆，露出了他英俊的本来面目，泊莫娜立刻爱上了他。
这个故事比较轻松愉快，也简单，意在说明本色的自我是最吸引人的。有意思的是，剧目的主题是蜕变或变异，维神专门主管一个巨大的变化领域：季节，轮到他自己，变来变去反而弄巧成拙，无法赢得美人，倒是回归真我遂了他的心愿。
故事六：这是维尔图木努斯讲给泊莫娜听的故事。辛尼拉斯王（Cinyras）的女儿米拉一心贪玩，好几次拒绝爱神阿弗洛迪特的好意，引起爱神报复，让她爱上自己的父亲。她与奶妈串通，让她父亲灌醉并蒙上眼睛与她私通，但在第三次时她父亲撤下眼罩发现了她，暴跳如雷，她立刻逃走，不知去向，最终化为水滴。对这个故事的蜕变寓意没什么感觉，一个贪玩的小孩子爱上老爸，这恋父情结是俄迪普斯恋母情结的对应面。
至于这个故事和蜕变主题的关系，主要是通过心理学家的独白来阐释的，心理学家解释起梦与神话的差别，引用弗罗依德的理论。这出戏是剧中唯一的穿越戏，菲藤是神话中太阳神的儿子还是现代阔少借着梦穿越回古希腊，由观众自己去估量。
故事八：厄罗斯与赛姬，就是著名的丘比特与他心爱的赛姬的故事。赛姬因为太美，遭爱神妒嫉，她派儿子厄罗斯去向赛姬射毒箭，让赛姬爱上最丑陋的人。可厄罗斯一见到赛姬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就立刻坠落情网。
厄罗斯只在天黑时与赛姬相逢，黎明前离去，赛姬虽然快乐但不满足，她要知道爱她的男人是谁。有一晚她乘厄罗斯熟睡时举起油灯偷看他，当她看到这美丽无比的神时，一慌手上的灯油洒在厄罗斯身上，他被烫醒，慌忙出逃，因为他是违背母命在爱她。爱神大发雷霆，将赛姬交给担忧与悲伤两个恶神支配，赛姬受尽苦难。
如今在西典中赛姬（psyche）是灵魂（soul）的代名词，厄罗斯是爱欲（erotic）的代名词。
这个故事是以一问一答的话外音形式进行，剧中两位主角都没一句台词。这一段来自Lucius Apuleius的小说《蜕变》，并非为奥维德所著，玛丽。奇莫曼在Bill Moyers的采访中说道：“我实在太喜欢这故事了，一定要加进去。”
两位主角演技一般，演厄罗斯的男角是100％全裸，剧情并没有这种需要，看上去并不增添美感，倒是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导演要这么处理，不知与讨好断背山来的男同志观众有什么关系，剧场内看观众，断背山爱侣还很不少，至少有四分之一。我对他们没有偏见，甚至还有好感，觉得他们大多数待人都很好，只是觉得从艺术角度看这么处理不养眼。一同去的朋友Becky告诉我，她的女友是教师，为了结合学习奥维德的课程内容，带了一帮学生去看这戏，等到厄罗斯赤条条无牵挂一出场，她一时不知所措，说OMG，剧院怎么不事先警告一声，回去就要回答一大堆未成年学生的问题了，谁谁谁⋯⋯为何为何⋯⋯blabla。
故事九：伯西斯與菲里蒙（Baucis and Philemon），天神宙斯与信使神赫尔墨斯化装成乞丐来人间视察人性的好坏，在屡屡遭拒后，一对贫穷的老夫妻收留了他们，还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他们。神深受感动，显露真身，告诉俩人，随便他们提什么愿望都会替他们实现。两人当即要求同时共赴黄泉，这样相爱的他们可以省却失去爱人的悲哀，神成全了他俩的心意，在他们死后，将他们变成两棵枝叶相互交缠的树。此间蜕变的意义在于显示人世间最为珍贵的爱在死后还可以永恒。
总的来说，观众对此剧褒贬不一，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是游泳池了，我个人的感觉是编剧的意图很好，但执行乏力，除了第二个故事外，其他故事与水的关系不大。我一边看一边在想，适合这种场景的故事不少，比如《奥德赛》或爱及斯盼望忒修斯的白帆等等，觀后狗了一下才知，玛丽。奇莫曼最初的设想是以《奥德赛》为蓝图，但因各种客观因素无法在水中演戏，才将《奥德赛》转向一般剧院，而用《蜕变》来演水上剧，意在吸取经验，为《奥德赛》最终“荣归”水中作准备。没想到的是，《蜕变》这试验品一出炉就获得它自身的生命力，演出经久不衰，由此定型。
我看的《蜕变》版中的游泳池是规模最大的，我坐第四排，前两排的观众都让水中演员的舞蹈溅出的水淋得浑身溼透，剧院提供干毛巾给前排观众，据说一场下来前两排的人光毛巾就用掉147条，天寒地冻时浑身溼透真不是滋味，这个话题也成了业余剧评的重点。另外，剧场的音乐都用的是录音，最好有个管弦乐队就更好了。
奇莫曼的创意还是令人赞赏的，只是剧情上堆砌的痕迹很重，有些故事应该一笔带过的显得过于冗长，如饿汉，有些应该扩展的显得过于简单化，如尤丽迪淇。此剧还未能充分显示她的舞台设置的才能，比如大都会歌剧院上演的唐尼采第的歌剧《拉莫摩尔的路奇亚》的舞台设置就是由她掌舵的，发挥了她的优势。
我从此剧中得到的最大收获就是通过它知道了里尔克的长诗《奥菲欧、尤丽迪淇、赫尔墨斯》，其余的感觉就是中等吧，写此评的目的在于提供一个中间派的视角，以平衡爱之心切和恨之入骨的偏颇。©H.L.Glennie
注：本文中除剧场照外，均为网图，诚谢作者。文中涉及不少希腊典故，我在其他博文中已有详述，对此有兴趣者可参阅此文后面的相关博文连线。
2013.9.10
沉静地流经浩瀚的黑暗。
鲜血涌淌浇灌根茎，
朝著人间启航，
黑暗中看那血流如顽石般坚硬。
除此，没有一丝半点红色迹印。
点击连线继续：译颂里尔克长诗《奥菲欧，尤丽迪淇，赫尔墨斯》
这一视角充满了死亡的气息，但在诠释悲剧方面更有张力和感染力。一个故事两种说法，表现手法还是很新颖且富有创意。
这一出戏的寓意是信任和信心，意在说明没有这两者，就会失去爱和生命。 奥菲欧的音乐和歌声能够惊天地泣鬼神，却救不回尤丽迪淇，皆因他犯了一个常人都会犯的错误，犯错误的原因在于他实在太爱尤丽迪淇了，冥王哈达斯算准了奥菲欧会犯这错，才做了个顺水人情将尤丽迪淇“还”给他，然后在奥菲欧“犯规”后将尤丽迪淇打入“复亡”的深渊。说到底奥菲欧不信任哈达斯对他的承诺（谁能相信冥王？），也不真正相信自己音乐的魅力（要是他自信他的音乐能感动冥王，他就不会回头）。
这出戏的哀情程度远远超过第二出戏中西克斯与阿尔茜安妮的天人永隔，因为后者至少在死后能够化为海鸟比翼永远，而奥菲欧与尤丽迪淇却永世分离。这出戏的演员演技欠张力，悲情根本出不来，肢体语言和音乐都跟不上，所以剧作家光有好的立意也没有用，表现形式同样重要，形神不兼备，很难成为经典。
故事五：泊莫娜是林中仙子，美丽无比，除了喜欢摆弄花草外，对男人没兴趣。季节变化神维尔图木努斯爱上了她，但他很害羞，不知如何表达，就化装成各种各样的俊小伙子去与她搭讪，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气急了的维尔图木努斯装成一个老太婆去拦路，才截住她。两人坐下聊天，他给她讲了几个故事，大意是凡是拒绝爱神阿弗洛迪特好意的女孩，个个都没有好下场。泊莫娜听了不为所动，只是对他说：“你好卸妆了，干嘛要扮这么荒唐可笑的老太婆？” 维尔图木努斯尴尬地卸妆，露出了他英俊的本来面目，泊莫娜立刻爱上了他。
这个故事比较轻松愉快，也简单，意在说明本色的自我是最吸引人的。有意思的是，剧目的主题是蜕变或变异，维神专门主管一个巨大的变化领域：季节，轮到他自己，变来变去反而弄巧成拙，无法赢得美人，倒是回归真我遂了他的心愿。
故事六：这是维尔图木努斯讲给泊莫娜听的故事。辛尼拉斯王（Cinyras）的女儿米拉一心贪玩，好几次拒绝爱神阿弗洛迪特的好意，引起爱神报复，让她爱上自己的父亲。她与奶妈串通，让她父亲灌醉并蒙上眼睛与她私通，但在第三次时她父亲撤下眼罩发现了她，暴跳如雷，她立刻逃走，不知去向，最终化为水滴。对这个故事的蜕变寓意没什么感觉，一个贪玩的小孩子爱上老爸，这恋父情结是俄迪普斯恋母情结的对应面。
故事七：菲藤（Phaeton）是太阳神阿波罗的儿子，在单亲妈妈家庭长大，长大后去找他老爸算账，内疚的缺席爸爸太阳神满足了儿子的愿望，将太阳让儿子驾驶，没想到菲藤将太阳驾驶得太近地球，烧燬了整个地球。这出戏是现代装，菲藤趟在一个救生气垫上与临床心理学家对话，诉说他的种种问题，他蛮横地冲着阿波罗大叫：“我要你汽车的钥匙。”观众哄笑起来，这显然让人想起自己家中那些小愤青的模样。
至于这个故事和蜕变主题的关系，主要是通过心理学家的独白来阐释的，心理学家解释起梦与神话的差别，引用弗罗依德的理论。这出戏是剧中唯一的穿越戏，菲藤是神话中太阳神的儿子还是现代阔少借着梦穿越回古希腊，由观众自己去估量。
故事八：厄罗斯与赛姬，就是著名的丘比特与他心爱的赛姬的故事。赛姬因为太美，遭爱神妒嫉，她派儿子厄罗斯去向赛姬射毒箭，让赛姬爱上最丑陋的人。可厄罗斯一见到赛姬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就立刻坠落情网。
厄罗斯只在天黑时与赛姬相逢，黎明前离去，赛姬虽然快乐但不满足，她要知道爱她的男人是谁。有一晚她乘厄罗斯熟睡时举起油灯偷看他，当她看到这美丽无比的神时，一慌手上的灯油洒在厄罗斯身上，他被烫醒，慌忙出逃，因为他是违背母命在爱她。爱神大发雷霆，将赛姬交给担忧与悲伤两个恶神支配，赛姬受尽苦难。
如今在西典中赛姬（psyche）是灵魂（soul）的代名词，厄罗斯是爱欲（erotic）的代名词。
这个故事是以一问一答的话外音形式进行，剧中两位主角都没一句台词。这一段来自Lucius Apuleius的小说《蜕变》，并非为奥维德所著，玛丽。奇莫曼在Bill Moyers的采访中说道：“我实在太喜欢这故事了，一定要加进去。”
两位主角演技一般，演厄罗斯的男角是100％全裸，剧情并没有这种需要，看上去并不增添美感，倒是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导演要这么处理，不知与讨好断背山来的男同志观众有什么关系，剧场内看观众，断背山爱侣还很不少，至少有四分之一。我对他们没有偏见，甚至还有好感，觉得他们大多数待人都很好，只是觉得从艺术角度看这么处理不养眼。一同去的朋友Becky告诉我，她的女友是教师，为了结合学习奥维德的课程内容，带了一帮学生去看这戏，等到厄罗斯赤条条无牵挂一出场，她一时不知所措，说OMG，剧院怎么不事先警告一声，回去就要回答一大堆未成年学生的问题了，谁谁谁⋯⋯为何为何⋯⋯blabla。
故事九：伯西斯與菲里蒙（Baucis and Philemon），天神宙斯与信使神赫尔墨斯化装成乞丐来人间视察人性的好坏，在屡屡遭拒后，一对贫穷的老夫妻收留了他们，还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他们。神深受感动，显露真身，告诉俩人，随便他们提什么愿望都会替他们实现。两人当即要求同时共赴黄泉，这样相爱的他们可以省却失去爱人的悲哀，神成全了他俩的心意，在他们死后，将他们变成两棵枝叶相互交缠的树。此间蜕变的意义在于显示人世间最为珍贵的爱在死后还可以永恒。
总的来说，观众对此剧褒贬不一，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是游泳池了，我个人的感觉是编剧的意图很好，但执行乏力，除了第二个故事外，其他故事与水的关系不大。我一边看一边在想，适合这种场景的故事不少，比如《奥德赛》或爱及斯盼望忒修斯的白帆等等，觀后狗了一下才知，玛丽。奇莫曼最初的设想是以《奥德赛》为蓝图，但因各种客观因素无法在水中演戏，才将《奥德赛》转向一般剧院，而用《蜕变》来演水上剧，意在吸取经验，为《奥德赛》最终“荣归”水中作准备。没想到的是，《蜕变》这试验品一出炉就获得它自身的生命力，演出经久不衰，由此定型。
我看的《蜕变》版中的游泳池是规模最大的，我坐第四排，前两排的观众都让水中演员的舞蹈溅出的水淋得浑身溼透，剧院提供干毛巾给前排观众，据说一场下来前两排的人光毛巾就用掉147条，天寒地冻时浑身溼透真不是滋味，这个话题也成了业余剧评的重点。另外，剧场的音乐都用的是录音，最好有个管弦乐队就更好了。
奇莫曼的创意还是令人赞赏的，只是剧情上堆砌的痕迹很重，有些故事应该一笔带过的显得过于冗长，如饿汉，有些应该扩展的显得过于简单化，如尤丽迪淇。此剧还未能充分显示她的舞台设置的才能，比如大都会歌剧院上演的唐尼采第的歌剧《拉莫摩尔的路奇亚》的舞台设置就是由她掌舵的，发挥了她的优势。
我从此剧中得到的最大收获就是通过它知道了里尔克的长诗《奥菲欧、尤丽迪淇、赫尔墨斯》，其余的感觉就是中等吧，写此评的目的在于提供一个中间派的视角，以平衡爱之心切和恨之入骨的偏颇。©H.L.Glennie
注：本文中除剧场照外，均为网图，诚谢作者。文中涉及不少希腊典故，我在其他博文中已有详述，对此有兴趣者可参阅此文后面的相关博文连线。
2013.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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