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November 18, 2017

老电影无轨电车随想 The Movies in China from 60s to 80s

朋友中,我特喜欢与记性好的人瞎聊。与国红妹妹聊天时,不知谁先提到了80年代初期的日本电影《追捕》,我说,“我记得高仓健说的那句,‘昭昌跳下去了’,可第二个跳下去的是谁就想不起来了。”红妹立刻说:“唐塔也跳下去了。”然后我们异口同声:“横路敬二失踪了⋯⋯”。哈哈哈⋯⋯。



那顺口溜反映的是70年代的水准。顺口溜没提到日本电影,真是遗憾,也难怪,日本电影一直到70年代末期改革开放后才进入中国。那时的日本电影男角不是硬派小生多情美男就是窝囊废,女角差不多都是美女,为了爱情逆来顺受要死要活的。

那时日本电影特别吃香,栗原小卷主演的《生死恋》很火,说的是男主角大宫雄二爱上了朋友的未婚妻夏子,横刀夺爱后,两人愿天长地久直至死神将他俩分离的故事。


中国电影嘛,仅有新闻简报的时间只有几年,先是革命样板戏进入市场,最初是八个,后来又陆续扩展,有关样板戏,我已经在《童年时的十大革命样板戏》一文中谈及,此文专说非样板戏的老电影。接著不少电影尤其是战争片也陆续进入影院。不少台词至今还记忆犹新。好像引摘率最高的是《闪闪的红星》里面那坏人还乡团长胡汉三说的话:“我胡汉三又回来啦!谁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谁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有一回,我给姐姐打电话说我几时几时到她那儿,她说:好,不见不散。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她的客户在一旁听到了,好奇地用广东话问:“胡汉三系边个?(胡汉三是谁)”

战争片多与打日本鬼子有关,也有打国民党反动派和抗美援朝的。这方面我的记性不如男同学,前一阵子与中学的学弟学妹们一起大疯特疯,集思广益搜出了不少老电影台词。学弟们提供了战争片的精彩台词,学妹们和我提供了非战争片台词。我自己记得最牢的好像都是电影里的歌,到现在还会唱,当然歌词只记得一部分,旋律却记得一句不差。

《平原游击队》是抗日战争片,情节忘了,有些台词还记得,比如“平安无事喽
就是引摘率很高的一句。《地道战》里有一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也是常用的。电影《小兵张嘎》也是一部有名的片子,里面好人说的话忘了,可坏人说的却记得:“甭说吃你几个破西瓜,老子在城里吃馆子都不交钱”!比较好笑的是《地雷战》里那段汉奸和鬼子的对话:

汉奸:“土八路说,不见鬼子不挂弦。。。”
日军官:“八嘎!”
汉奸立正:“不见皇军不挂弦!”




电影《放学路上》是讲红小兵与一个黑五类坏分子鼓吹读书无用论作斗争的故事,记得那坏分子编的顺口溜是:

糖儿香,糖儿甜,吃吃玩玩喜洋洋,
读书苦,读书难,读书有个啥用场。

当时看这电影的感觉就是糊涂,学校里一会说要德、智、体全面发展,一会又反对读书好,这电影又在批读书无用论,反正我是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当时毛主席到底要我们读书还是不要我们读书。

电影《海霞》是讲渔民与国民党派来的特务刘阿太斗争的故事。里面有一句台词我们当时常用:“我是你的哥哥阿太呀。。。” 当时我有一个男同学刘建成被人冠之以刘阿太的绰号,他也乐得到处跟人说:“我是你的哥哥阿太呀。” 电影里的小海霞是蔡明演的,还记得小海霞夜深时坐在面临大海的家门口时唱的调:

“头顶三把杀人刀,
渔霸、海匪加风暴,
加风暴。”


除了与阶级敌人斗以外,有些电影是与走资派斗。比如在电影《决裂》中,葛优的老爸葛存壮演的那个走资派令人印象深刻,人们可能对葛存壮在电影中的模样记忆模糊了,但要是我一提起“马尾巴的功能”,想必看过这电影的人都会记忆犹新吧?我的学弟HK连葛存壮的详细台词都记得:“同学们,上回我给大家讲了马的呼吸系统、马的消化系统以及马的骨骼特征,今天,我要给大家讲一讲马尾巴的功能。”


有些电影反映的是人民内部矛盾,当时划线的标准是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和右派属于黑五类,是敌我矛盾,这五类之外的是人民内部矛盾,比如富裕中农和干革命不起劲的落后分子等。通常富裕中农是这类电影中英雄人物的主要对立面。比如电影《金光大道》中那对自私自利的富裕中农夫妇有下述对话:

富裕中农老婆:“我說小的溜的闹点得了”。
富裕中农:“这小的溜的怎么闹?”

还有就是电影《青松岭》中那个贪财的富裕中农钱广。

钱广的老婆叽里咕噜:“你为什么多给他两块五?”
钱广说:“你懂个屁,这叫羊毛出在羊身上。”


电影《向阳院的故事》里有个落后分子绰号叫弯弯绕,还记得主角数落弯弯绕的话:“弯弯绕啊弯弯绕,你可真会绕啊”。当时我们将那些很会搞事的人都称作“弯弯绕”。

电影《春苗》是讲赤脚医生春苗的故事,其中有一句春苗的台词我还记得:“我们农民的手能拿锄头,也拿得起针头。”春苗的对手是个女巫医贾月仙,说话很麻辣,她揶揄春苗时这么说:“打开药箱看看,切,都是些什么呀,红药水儿呀,紫药水儿的!还有小苏达咧。”边说还边朝春苗翻白眼。现在想想,农村的赤脚医生制度还是一个不错的模式,至少可以以很低的成本对付小毛小病,不知现在农村还有没有赤脚医生。


文革结束后,电影的世界就精彩起来,文革前拍的片子纷纷涌入影院,电影种类一多,注意力一分散,记得住的台词反倒不多了。







这首歌之所以感动我,一是因为歌词与卖花姑娘采花卖花的辛苦意境以及与她深情的面容相吻合,二是因为歌曲的旋律特别好听,有很多半音,有点斯拉夫音调的淡淡忧伤,比当时平铺直叙的中国民歌调更悠扬婉转,那份忧伤隐藏在貌似欢快的情怀中,令人闻之动容。

越南电影也确实是飞机大炮,看过的电影中只记得《森林之火》,情节都忘了,只记得有一个叫易海的老头,一头长白发,太阳穴附近长著一粒豆大的黑痣。这老头会施妖术驱魔,他施展法术的时候,坐在椅子上,双脚狂踮,双臂左右来回飞舞,一边口中在念:“郑金才、郑金才,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与⋯⋯与--。”可惜他的法力还是驱赶不了美帝国主义和朗若集团的飞机大炮。


印度电影唱唱跳跳也没错,最出名的是《流浪者》和《大篷车》。男女主角通常以对唱的形式示爱,唱歌跳舞差不多都是同一节奏,又是鼓声又是琴声的:“阿呀土拉,拉--啊--以机了呐西度拉--啊呀啦--啊--⋯⋯”。印度电影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又长又臭,没完没了,看到你眼乌珠暴出,耳根子脱臼为止。后来我一听到要看印度电影,就吓得打退堂鼓,尽管电影大多是爱情题材,就算当时小妮子我春心盎然也还是怕那吭长的受罪,这不,我居然连一句台词都记不得。当时还有一个很私人的不喜欢印度电影的原因,叔叔那些东南亚回国的华侨朋友们一见到我个个都说我象印度人,气得我七窍冒烟。现在再看看小时候的照片,才发现人家这么说我是抬举我,那时的我哪有印度人漂亮。



罗马尼亚电影是中学时代最配我胃口的,除了搂搂抱抱的情节吸引人之外,女角的衣著发型都是我所关注的,毕竟人家那头发烫得有板有眼的,哪象我们一头直发紧贴在头皮上。女角的衣服大多数都能显出身材的线条,有时真想学啊,又怕被老师罚回家换装。罗马尼亚电影中最受欢迎的当然是爱情片《奇普里安。波隆贝斯库》,这也是罗马尼亚国歌作曲者波隆贝斯库的传记片,就是到现在我也还喜欢这部片,有机会的话会再看一次,英文片名叫《Balada》。

俊男才子音乐家奇普里安。波隆贝斯库英年早逝,30岁就撒手尘寰。部份原因是两个家庭宗教上的差异导致他无法与他深爱的姑娘贝尔塔执子之手。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宗教的力量如此强大,可以决定人的生死。




记得《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的原因还有一个,我大学里的学兄恒哥的英文名字是 Walter。恒哥说得一口悦耳的国语,声音象配音演员辰光,人又身材修长,是绝对的大帅哥。有一回我去恒哥的寝室找他,他刚起床,睡眼惺忪的,我看看表 已经过了上午10点,恒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今天睡得晚些。”他的同房室友冲我笑笑说:“瓦尔特保卫热被窝。”我这才知道恒哥的英文名字,就此也记住了这个电影。

南斯拉夫电影《桥》也是一部反法西斯电影,其中德国军官的一句话成了日后男孩们的至理名言:“女人的心,我总是猜不透。” 说这话时,神情最好阴险点,至少也得深沉点。

说苏联电影总是那一套,似乎欠公平。苏联电影花样品种相对来说是丰富的。最早的当然是《列宁在十月》和《列宁在1918》。“让列宁同志先走。”是一句常 被引用的台詞。模仿最多的是列宁的警卫员瓦西里对他妻子说的话:“不要哭,亲爱的,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那时的苏联真苦啊,瓦西里的妻子和婴儿没食物,这才有瓦西里这句话。我们那时一碰到什么困难有点洩气时,朋友们通常会用这话来励志。







等我到了大学,电影中的各路大军都开进来了。除先前提到的日本电影外,还有墨西哥电影:《叶塞尼亚》、《汴卡》等。到了大学阶段,我的长相显然也升级了, 没人再说我象印度人了,倒有不少人说我象叶塞妮亚,想想叶塞妮亚不是真正的吉普塞人,我也气得过了,欣然接受这说法,还去把头发烫成叶塞妮亚的长鬈发,穿 上五颜六色撞在一起的衣服,有半分象,只是没碰上个漂亮多情的奥斯瓦尔多。电影中的台词我忘了,那主旋律却常常萦绕在耳。


再往后些,阿加莎-克里斯第的侦探片也进来了,第一部是《尼罗河上的惨案》,这可是明星汇聚的大餐啊:演侦探波罗的是大牌明星彼德-犹斯第诺夫,演洁姬的 是大名鼎鼎的米亚-法罗,其他明星还有贝迪-戴维斯、安洁拉-兰斯伯里、大卫-尼文等等。电影结束时波罗说了一句极受男同学欢迎的话:“女人最大的心愿就 是要有人爱她。”这话说得太对了,太深刻了,其实男人何尝又不是这样呢,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后来电影一多,能记住的东西反而少了。有些台词还记得,但与之有关的电影和情节全忘了。下面这些台词就属于这种情况,谁要是知道这些台词的出处,望指教。感谢在先。

1, “你在前面跑啊跑啊,我在后面追啊追啊”


2, 军官问士兵:你看这一个个桥孔像什么?
小兵嘻皮笑脸地轻声地:像...屁股。
军官瞪了小兵一眼:嗯(第三声)?
小兵啪地立正:报告长官,像臀部!
军官:不不不,它们就像一个个脖子套。

到我大学毕业,外国的经典片子都进来了,我是得天独厚,工作的地方有大礼堂,常放内部电影,饱享眼福。那些电影,特别是英国大名鼎鼎的导演大卫-里恩的那些片子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他导演的《齐瓦哥医生》我看了四遍都还嫌不够啊,每次都能看 出新名堂来,比如拉拉离开西伯利亚后,齐瓦哥医生回到战壕,眼里充满沉思和怀恋,身旁那瓶向日葵花瓣正缓缓地在拉拉主旋律中一片片掉落,象征著离别的悲哀和温柔的怀念。这瓶向日葵第一次出现在电影中时是充满盎然生机的,那是齐瓦哥医生初次在战地与拉拉重逢之后多美的电影语言啊!看来大师很认真,每个细节都做到了家。




那时只要一听到是大卫。里恩的电影,我就马上热血沸腾,看了至少两边的他的电影有《劳伦斯的阿拉伯》、《桂河桥》、《印度之行》等。好了,今儿写得累了,等有空再继续开无轨电车瞎回忆。©H.L.Glennie
2011.9.23

注:文中所有照片均载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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